“啊？妈不是回——”程拓看着冯萍的神情，忽然明白过来，“你是说，我妈？”
顿了一下，还是有些着急：“怎么？你们联系了？是出什么事儿了？”不然他妈咋会找冯萍？
“别急，不是坏事儿。”冯萍不是让程拓着急的，想想也确实不是什么坏事儿，就开口，“之前妈不是写吗？为着这事儿闹了些不痛快，我还以为……”
“妈现在还在写？”没说完程拓就懂了，“她现在在哪儿租房？这钱够不够生活的？谁帮她打字啊？”
说着自己忧心忡忡起来：“妈这几年带孙子，手里怕是没什么钱了，现在在外租房可不便宜，她要是过不下去了，跟你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好好哄哄，咱做小辈的先低个头，给个台阶下，妈兴许就回来了。”
这话没说的是，他爸可能心眼儿还多些，养他们那时候家里那么苦，都要抠些钱买旱烟的，他妈那就是个实诚人，一心就想着他们读书他们在外学习生活不易，啥好的都贴孩子身上了。这么些年他这个大儿子不孝顺，她跟着老二，早些年打工手里有的那么一点点积蓄只怕早就被榨得不剩多少了。
冯萍虽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有时候自家亲妈也会念叨那么几句，对此她心里还是有点猜测的。
“我知道，我还能就让妈在外面过不好？”到底是亲母子，这才刚说了个开头，就已经担心上了。冯萍想着，也不再支支吾吾，“不是不好，我是想说，妈现在写搞得挺好的，没出去打工，还是在写网络，一切挺顺利的。”
程拓筷子都停在了空中，两眼盯着冯萍：“真的？都顺利？就写那？那能赚多少？”
“我还能哄你不成？”冯萍不高兴了，眉毛一扬，“妈现在可比我厉害，赚的多了去了。”
忘了说了，牡丹网在某空论坛贴数据作证的时候，也顺便晒了三水今山的稿酬——这其实是很多网站都会用的手段。把一个一炮而红的新人作者的高额收益晒出来，对那些犹豫不决的新人作者是有着非常强烈的刺激作用的。
哪怕知道那种几率其实很低，不可能人人都一炮而红一书封神，可谁见了那样高的稿费不心动呢？谁不想做这样一步登天一夜暴富的美梦呢？
因而哪怕冯萍没好意思问婆婆的收益，但也早就从网上看到了。
不是不震惊的，这才几个月，她写文几年赚的钱都没这么多哪！
程拓这回认真了一点：“真比你一个月还多？那妈现在一个月到底能拿多少钱啊？”
他还是知道冯萍的，因为写了几年了，老书的钱新书的钱加一起，现在一个月两三千还是有的，他妈比这还多的话，难不成一个月都四五千了？
哎哟那这可的确是有点厉害了，要知道现在是物价飞涨工资不涨，他们小县城里这种相对轻松的的活儿一个月三千的工资就算不错的了，他妈还不是那些年轻小姑娘，根本找不到这样坐在电脑前就能挣钱的轻省活计。
“咳咳……”冯萍看着程拓那张脸，忽然迟疑了一下。
她跟婆婆相处得不多，但也还是了解婆婆的性子，或者应该说是很多乡下老人都有的毛病，对着外人还知道财不露白，但是真赚了钱捡了什么便宜，绝对是要在过往那些瞧不起他们的人面前显摆几下的。
就说之前婆婆离家出走，公公打电话那一句句咒骂，一句句全是说婆婆在外头过不好迟早要求着回家的，这话多气人？她婆婆现在赚这么多钱了，搁以前早就打电话扬眉吐气了，可这回要不是她在这个圈里，那也是压根儿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她开口：“妈给那头打过电话吗？”
“嗯？”程拓不知道她怎么忽然提这个，只略想了想就摇头，“应该没有。”
冯萍问了就觉得是白问，没想到程拓还真回答了，脱口而出：“你咋知道？”
“爸给我打电话了。”程拓说起这个也是眉头紧皱，“要妈给他们打过电话，爸能这么给我打电话见天儿的催？”还骂得那么难听。
冯萍顿时也沉默了。
她这头亲妈为首的一群亲戚催生，程拓那头也没就轻松到哪里去。
她早该知道的，公公和小叔子是那么容易偃旗息鼓的人吗？
这一瞬间，她好像知道婆婆这次为什么打死都不跟那边联系了。
自己赚钱了潇洒了，谁还会想当老妈子一天到晚当牛做马伺候人的？
“都说什么了？”但她还是问了一句。
程拓到底没好意思说，皱眉：“还不就是那些话，爸一辈子都这样，从来不低头的。”
这是委婉些的，显然程老头儿指定还是那些话。
在他眼里，老婆子就是给他操劳一辈子的铁保姆，离了他离了家没有老家的支持，在外面是活不下去的，迟早还是要跪着回去求他，终究是只能回那个家里去的。
在这之前冯萍虽觉得公公骂的难听了一点，但道理确实是那样的。毕竟婆婆都这个年纪了，也没多少钱傍身，又没啥技能，等干不动的时候肯定还是要回老家要靠儿子养老不是？
当然现在被江岑打脸打到了，顿时为自己曾经那种瞧不起人的小心思感到羞愧。
而她也深深明白了为什么婆婆这回这么硬气了。
不能不硬气啊，那头要知道婆婆能赚那老些，可别说什么被打脸了羞愧了，他们只会想着把婆婆那些钱赶紧扒拉过去！
“不说这个，刚不是说妈现在赚得多么？一个月到底赚多少啊？”程拓没被完全分散注意力。
冯萍这时候却不打算实话实说了：“反正比我赚得多点儿，妈又不是什么挑剔的人，反正够她一个人把日子过滋润了。”
她倒不是不信任程拓，主要是一来婆婆没主动说稿费，她在这瞎嚼什么舌根啊？二来嘛，那头现在是隔三差五给程拓打电话，每次都说婆婆的事儿，他要知道了保不齐哪回就说漏嘴了，那才真是自找麻烦。
程拓心头却有些失望：“就这样啊，看你那语气……算了，我就该知道的。”
“嘿你这语气，啥意思？看不起人啊？还嫌钱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