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当妈的人，再说换了随便谁想一想，本来这孩子就够可怜的了，还要听这些大人撕扯她的来处归途，那不是太残忍了吗？
“她也不小了，商量的都是她的事儿，她本来就该来的。”江岑没有对儿子说话那么冲，但话也说的挺直白，态度更是坚决，让人莫名就无法反驳。
更何况，就是反驳这时候来得及吗？他们都得坐一起商量，人小孩儿来都来了，还能叫谁带一边儿凉快去吗？
最后谁也没说，当然如王秀娟，心里有多不痛快多恼怒就不说了。
毕竟就算她现在完全把女儿当拖油瓶，不想养她甚至可以直接说是抛弃了她是真的，但曾经捧在掌心疼爱也是真的，最重要的是身为母亲做长辈的那种尊严，哪怕干了抛弃孩子的事情，始终还是要点脸的，大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就行了，当着孩子撕扯，这不是故意坏她在孩子面前的形象吗？
越想越气，本来计划的好好协议好聚好散，按道理还是要吃顿饭的，王秀娟也懒得耽误这功夫了：“有什么就快点说吧，我们还有事儿呢！吃饭？那就不吃了，我们时间紧张。”
“行，那我们就长话短说，直接说吧。”江岑也没有兴趣和这些人来一套虚伪的客套，什么要在孩子面前维护形象，不要让孩子太受伤啥啥的都是屁话，田雯雯现在是十二岁，不是两三岁，早就知事记事了，伤害早都造成了，这种时候所谓不当着孩子面的纯粹只是大人自己的遮羞布，在江岑看来完全没有必要，还不如让孩子早些看清楚，不然脑补的可能更可怕，又还抱着那么一丁点些微的希望，然后再被彻底打碎......光是想一想这种钝刀子割肉就恼火，还不如直接让她看个清楚敞亮。
毕竟，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脆弱的孩子。早点看清楚对她只有好的，反而能减少伤害。
如此一来，吃饭本来就只是走个流程，相信就算真的吃饭也没人能吃得下，不吃还省钱了，江岑一屁股坐下，对着王秀娟同样没好脸色：“雯雯她妈妈，你确定不再抚养这孩子是吧？只要把孩子交到这边来的意思是吧？”
什么意思？有人当着孩子这么问的吗？这不明晃晃的挑拨离间吗？王秀娟额间川字跳动，按捺住脾气，没回答江岑，而是看向小孩儿：“雯雯，妈妈不是不抚养你，是妈妈现在真的没有那个条件，你看看妈妈，为了你已经赔偿了那么多，现在养活自己就勉强，哪里还能带着你？妈妈已经——”
“得了，什么叫为了孩子赔偿？”江岑就听不下去了，到这时候了还搞啥道德绑架呢？
“孩子乐意来的么？那不是你为自己犯的错买单，是为了你自个儿，怎么就叫为了孩子了？到这时候还说这些有意思么？王秀娟，你要直接说你结婚了不能带孩子过去就得了，搞这些花头不是膈应人么？”
说真的，这些离婚的大人，不管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明明就是抛弃孩子放弃孩子，却没有几个能摊开了说明白的，多的是人如王秀娟这样，偏要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对孩子各种哄骗各种道德绑架各种PUA，图的啥？不就是又要面子又要里子，还要被放弃的孩子记挂着他们的好牵绊着那份亲情对他们感恩戴德，真是恶心死人了。
江岑对这类人从来都不嘴下留情。
“还有你也是，有什么就说清楚，别一副你们不想养孩子到头来还都是孩子的原因都是孩子欠了你们似的，没得让人这么恶心的。”
这一句就是对着毛成瑞去的。
毛成瑞能说啥？本来就无话可说，指责他的还是自己的亲妈，自然只能沉默。
他不开口，王秀娟却坐不住了，在她看来，江岑和毛成瑞那就是一伙的，表演这些说白了都是在含沙射影，都是在故意挤兑她！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她说了一句，对上江岑的视线莫名气虚，心头自我安慰，算了，这是老人，算是长辈，她不和她一般计较，于是马上就对准了毛成瑞，“你又算什么好东西？我就是再犯错，难道我一个人就能生个孩子出来？到这种时候就只会说女人，你毛成瑞也是个没种的男人！”
这话说到这里就算是极度难听了，毛成瑞皱起眉头，肖彤更是神色不好，她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停驻在小女孩儿身上，按理说对这种破坏和影响自己家庭的存在，她应该是极度厌恶的，一开始王秀娟带着孩子找上门，把孩子直接扔她家里的时候，她也确实是非常厌恶的，甚至不愿意多看这孩子一眼。
可她的心到底没有那么硬，更何况后来也见到了这孩子的可怜，如今还要眼睁睁看着亲父母争执，连那般不堪入耳的话都毫不顾忌说出来，越想越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可怜。
肖彤忍不住了，也不想忍了：“一码归一码，说以前的事情做什么？咱们是来解决事情的，不是来翻旧账吵架的！”
“你又算什么？”王秀娟心头火大，反正都撕破脸了，也没那些所谓的羞耻了，对上肖彤她毫不掩饰内心的恶意，“就算你跟毛成瑞结婚也不过是后来者，你们要是离婚你连后妈都够不着，用得着你开口着急？怎么，多养个孩子挖你肉了这么上赶着开口，有本事你离婚啊，就不用养这孩子不用面对我这个你男人的初恋了！”
“你！”肖彤气得浑身发抖。
王秀娟嘴炮不停：“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不就是怪我么？呵呵！怎么不怪你男人当初管不住自己？说白了你有什么资格生气？那时候你都还不知道在哪旮旯！你跟他结婚还不就是图他的条件，真有那本事你就离婚啊！把气撒我这里算什么？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看你这种女人也就只会为难我一个女人！”
“王秀娟你够了！”毛成瑞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做什么？你非要闹得我家宅不宁让我离婚你才高兴吗？我是有错，我又没说不认，你这样到底是想干什么？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呵呵！你能不认吗？”王秀娟冷笑，自以为是以一敌三那就更不能气弱，脊背打得笔直，“除非你就不是个男人，自己的孩子都不认，怎么，这时候觉得我是来讹你们的了？我告诉你，早知道那孩子是你的，我当初就不会生！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到底是谁不——”
“砰！”
争吵的声音瞬间被打断，几人眼睛看向声音源处，却见江岑一手抓着茶杯，另一手却紧紧抓住了小女孩子的背，算是半搂在怀里。
而本来坐在桌边的小女孩，早就已经把脸埋到了桌子下面，整个上半身都埋在江岑怀里，这么看过去，只能看到她单薄瘦削的肩背。
此时此刻，那肩背轻轻晃着，一切争吵消弭之后，那低低的啜泣便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