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女声响在耳边，一连拨打了数次都只有这个回应。
钟家栋又不傻，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拉黑了。
如此一来，他就更加憋闷，毕竟这种事从来就没发生在他身上，他妈最多也就是故意晾他一下，但直接拉黑什么的根本不存在过。
想想，电话都打了，打不通，发微信吧——虽然发微信总觉得没有打电话质问来得爽快，也没有那么理直气壮。可这不是没法子了吗？
为了猫低头而已，一切都只不过是他妈逼的！他才不会遇到点儿事就低头！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钟家栋低下头开始发消息。
“妈，可乐怎么在你那里？”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猫是无辜的，你不要拿猫撒气！”
一连串发了几句，只顾着打字了，忽然眼风瞥到一抹红，他瞬间瞪大双眼。
他发了几句就有几个红色感叹号，聊天界面更是明晃晃提示“还不是好友”，这什么意思？他妈是把他删了还是把他拉黑了？
钟家栋那自以为是的脑瓜子终于转动了起来。
到此时，他也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他妈这次是动了真气了。
毕竟，要是让他低头，他妈不可能连这些联系方式都全给他拉黑。
但他还是不信邪地尝试了几遍，他们的联系方式也不只这一点。
然而，要不就是发不出去，要么就石沉大海，毫无回复。
钟家栋几乎是用浑身的力气摁着手机，气得差点都要摔手机了。
刚刚说话的女学生本来还想问的，一抬头看到他那黑脸，瞬间瑟缩了一下。
倒是钟家栋反应了过来，他毕竟也不是什么脾气暴躁的人，这么多年的涵养还在这儿，哪怕心中很生气，也知道压抑，更不会无端迁怒别人。
“你刚刚说什么？孙莹莹怎么样了？”
“啊…额…”女学生愣了一下，“哦，孙莹莹暂时没事儿，医生说是太累了，低血糖，输了液等一会儿就好了。”
“行。”钟家栋松口气，“那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出去打个电话。”
最初的愤怒过后，冷静下来的钟家栋还是松了口气的。
凡事得往好处想，他妈把猫带走也总好过可乐流浪在外甚至出事儿。而以他妈的性子，虽然是要跟他作对，就想逼他低头就范，但是还真不至于虐猫杀猫什么的，他还可以缓缓不用着急。
但肯定还是得打电话先问问，他妈搞这一出到底是想让他怎么低头。竟然都斩断一切联系了，难道是想让他上门去求？
“嗯，好！”女学生完全就是机械地回答，看人走出去了才又回过神来，“哎哎，不是，钟老师，钟老师~”
然而钟家栋此时已经满脑子去联系人了，虽然，其实到这时候他也不知道该找谁，但一个一个打电话试试总不会错。
“偷猫？偷什么猫？妈哪有那些闲工夫？”
“就一只猫的事儿，你怎么这么上纲上线的？还偷猫，妈用得着偷吗？”
“行了行了，你们的事儿我管不着，你要有什么自己找妈说去。”
“我忙着呢！一只猫也值得大惊小怪的，就这么小题大做，还以为出啥事儿了！”
“家栋你可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啊这，家栋哥，我们也没办法啊！那你亲妈，你自己找呗！”
“不是兄弟不帮忙啊，是真的，兄弟也为难啊！”
“不就一只猫嘛！你直接找江阿姨，难道还会不给你吗？”
“大不了你再买只更好更贵的品种猫给江阿姨送去，这事儿不就解决了吗？”
一个个电话拨出去，说来说去都是敷衍的那套。
能有几句安慰的就算好的了，多的人压根儿不理解他在着急什么。出的主意也都是让他直接去找妈，嘴里说什么母子哪有隔夜仇，可实际上他又不是傻子，钟家栋自然听得出那些人话里的试探意味。
这种态度，这种语气，看来，这次家里真是下了血本了，连这些人家都知道他被家里限制了。
钟家栋冷笑，真是幸亏他工作没靠家里，不然此时此刻，银行卡什么的一停，搞起经济制裁，他只怕会更狼狈。
心里愤愤不平，更觉得无比丢脸。
以前那些人，他根本都不屑的，那种只知道靠着家里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他从来都看不上，这次他为了找猫还求了这些人，现在绕一圈回到他妈那儿，这不纯纯让人看了个大笑话吗？
最恼火的是，让人看了这么个大笑话，他还什么信息都没问到！圈子里那些富二代就不说了，他本来就不希得跟这些人打交道，那些人对他也看不惯，彼此嘲笑也就罢了，可他两个亲哥，还有一些平时跟家里往来很多关系亲近的亲朋，面对他也一个个都讳莫如深的样子，要不然就是直接一通数落，一个个倚老卖老的当真是好不要脸！
他就不信了，没了这些人他就真没办法了？
钟家栋搜寻了这么大一圈，最终却还是要给自己爹打电话。
他虽然不怕他妈会虐猫杀猫什么的，但说不定他妈转手就把这猫卖掉（他可是知道即便到了现在仍旧有吃猫肉的，就跟那些明明都知道野味有细菌有病毒还是有很多人私底下捕猎买卖甚至食用一个道理），哪怕他妈不是叫人这样处理，就算只是抛弃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他想想也难受得紧。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可乐当做伙伴甚至是儿女那样的存在了，想到生活中会失去这样一个通人性的家伙，他就觉得心里发闷。
若不是走投无路，他是真不愿意给他爸打电话的。
相比他妈的咄咄逼人，他爸其实更威严，更古板。从他开始反抗，他爸那样一个不动手打孩子的人，竟然都用皮带抽他。那时候起他就知道他爸是个多么固执的人，直到现在他们爷俩呆一起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甚至多说两句就会直接杠起来。
就连他妈这么些年一直这么逼着他，好像都是他妈一个人无理取闹的样子，但其实他很清楚，他妈能这么做，本质还是因为他爸给了支持。所以他不仅厌烦母亲的唠叨掌控，还更厌恶父亲不声不响地固执压迫。
但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为了可乐，他还是愿意低头的。
电话拨通了，但还没等人接起。
“不好了！钟老师不好了！”女学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到钟家栋跟前。
钟家栋：“什么不好了？”
“孙莹莹，是孙莹莹！钟老师你快去看看吧，医生说她情况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