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有些颤抖。
“罗曼？”荀武开口。
罗曼没有理他。
“今日......我手震”过了许久之后，罗曼这才再度开口，“今日我心痛......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好......”
他颤抖着捂着自己的脑袋，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尖叫：“啊啊啊啊——”
“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
“我付出了一切——我想要维护济世阁的荣耀，我想要证明祖辈的理念，可为什么！！”
“我失去了他们，我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
“罗曼！！”荀武从上前去，直接抓住他的胳膊，“你冷静点！”
“我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罗曼甩开荀武。
转头看向荀武，他身体颤抖，却怎么也无法说出责怪荀武的话。
只能一只手抓着荀武的肩膀，一边低下头，流下无言的泪水。
“罗曼......”一旁的楼绍元也有些难受。
虽然对所谓的“里济世阁”没有好感，可他并不会责怪罗曼。
楼绍元不懂什么文化，可他视罗曼为好友。
“或许，这其实并不重要......的确，罗家曾经做过很多恶劣的事情，可至少你们做的很好啊！
至少，你还有你父亲，都在真正地为济世阁的理念做斗争——
没有关系，我觉得完全没有关系！
就像......就像我..我师祖！他们的绝天会，违背天下意愿，扰乱天下万民，与朝廷大战，使得民不聊生，可朝廷也并没有怪罪我......”
楼绍元想办法安慰罗曼，虽然有些拙劣，但心情是真实的。
“不一样......不一样！！！”他颤抖着，捂着脑袋。
“罗曼，楼兄其实，说的很对。”荀武则叹了一口气，“我虽然喜欢【真相】，但真相并不能带来什么，它只是照亮路的标记和灯光。
真正走路的，是人。
你们罗家或许做过很多恶事，但因为时代的变迁，不管是罗家，还是其他的所谓的【剧毒五族】早就已经开始相信济世阁的理念，并且坚定不移地为实现最初济世阁的理念而奋斗。
你们父子，也是坚定的济世阁拥护者，坚守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信念。
真相是真相，你们是你们。
接受真相，然后再承认、赎罪、拯救......都是可以分开看的。”
罗曼还是听不进去。
现在的他，心中已经被痛苦填满。
他终究静不下去。
他几步跃出密室，荀武和楼绍元连忙追出去，跟着他跑到了空地上，正准备再追，罗曼身上内气猛然爆发，荀武二人直接被阻隔在后面，许久之后，再睁眼看，罗曼的身影已经消失。
“坏了！”楼绍元低呼，“他不会想不开吧！”
“没事——”荀武则急忙回应，“没事......罗曼只是心态崩了，但......就算他想自杀，云州城里，也没什么东西能让他自杀成功......”
这或许是个好消息。
随后，两人不再迟疑，立刻动身，奋力地去寻找罗曼。
只是，和二人想的不一样。
罗曼并没有找什么自杀的方法，在甩开二人之后，罗曼只是躲在了一个小巷子里，就这么瘫坐在地上，几日都没有什么动作，仿佛一个流浪汉一样。
捕快、医者、禁卫，所有人都在城里找他，可他都不做声，只是良久之后，一个身材修长的人，打着雨伞，静静地站在了他的身边。
第650章 发癫 4k
“罗曼，你还真是懦弱啊。”
一个声音。
一个清脆的声音。
一个女子的声音。
罗曼稍微动了一下，但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过往，你既没有选择放弃济世阁，也没有选择和【正道】彻底舍弃，做一个大奸大恶之徒......
你根本没有一点点的勇气吗？”
听到她的话，罗曼终于缓缓地抬起了脑袋，看了一眼。
这是个穿着打扮，看起来稍微有些熟悉的人，她打着一杆纸伞，穿的比较严实，但罗曼从来没见过她。
“你是谁？”
女子闭上眼，并没有说话，身上缓缓地升起漆黑色的内气。
“......如果你想杀我，那你还是走吧。”看到女子身上的黑色内气，罗曼忍不住摇了摇头，“我百毒不侵、百邪不伤、刀枪不入，隔断内外之气，不会被一流高手内气所伤，免疫邪崇，不惧心神震伤......你这样，是杀不了我的。”
女子并没有听罗曼的话，而是挥动了一下手，努力地朝罗曼脑袋上打去，但罗曼甚至都没动弹一下，身上就自动亮起了绿色光芒。
“有绿光——”
注意到了动静，在街上巡逻的捕快们惊呼一声：“快去通知荀首捕！！”
“太慢了，点信号！”
罗曼听到了声音，下意识地准备起身，似乎想要逃离这里，但女子并没有停止动作，又挥动一把长剑，直接砍在罗曼的脖子上，然而只听“咔嚓”一声，长剑应声而折，罗曼的脖子，却是光洁如久。
“看到了吧？”罗曼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连自杀都自杀不了，你又何必浪费时间？”
罗曼从小到大，吃了多少天材地宝？
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避毒的、避火的、强身的、增速的......千奇百怪，应有尽有，庞大的护体内气，加上镜中人对他的“改造”，使得他的外功又是强劲无比，可以说就算不全力战斗，也没多少人能真正意义上的伤到他。
再加上他本就是医者，虽然没有学习到“极速医疗”的法门，但也大致上懂得快速回复，想要杀他，无异于登天。
“果然厉害......看来，我是杀不了你了。”
伞下的女子，轻轻地开口。
“哈哈哈......”罗曼苦笑着。
想死而死不了，对很多人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痛苦。
“既然如此，那姑娘，让开吧，我想去别的地方静静。”
“不行。”
嗯？
他抬起头。
女子用伞遮住了自己的面容，但虽然看不见脸，罗曼却能通过肌肤观察到。
这个女子身体有部分干枯，脖子上更是有明显的青筋爆裂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她的脸应该也是如此的干枯，想来也是这样，才要遮掩面容。
“姑娘听声音不过二十上下，是遇了什么病痛吗？”作为医生，罗曼下意识地开口，“不如我给你开几副药，好好治治吧？”
“这就不用了。”女子声音缓缓地响起，“看来，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难以捉摸啊。”
罗曼不明所以。
“有的人，不明真相，能够痛快地生活，甚至以悬壶济世为毕生追求，但一旦知晓真相之后，却连自杀都做不到。
有的人，从小就知道了一切，坚定信念，却没有任何的天赋，连武功也学不好，最后就算从天庭那里，得到了适合的功法，通过压榨成为一流高手，却根本伤不了自己的仇敌。”
罗曼瞪大眼睛，立刻跳起身来。
“你——你——”
“我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
罗曼瞪大了眼睛。
就在这时，外界也响起了脚步声，荀武的声音也一起响了起来：“罗曼，你在吗？我该进去吗？”
罗曼张了张嘴。
荀武不是一般的捕快。
他是天下第一名捕，在这几天里，荀武不止一次找到罗曼的位置，但每次，他都没有真正地找上罗曼，而是静静地等着他。
罗曼没有开口。
但也没跑走。
“该不会......你是最开始的..济世阁的......”
嗯？
荀武耳朵一抖，听到了巷子中的谈话。
“是啊——”女子轻轻地说，“我就是当年你们杀害的医者一族的后人。”
罗曼沉默了。
原来是世仇的后人。
可他。
罗曼苦笑。
“接近二十年前，你父亲白日问诊，夜晚则是蒙面侠客，寻找那些五毒的后人。
经过他的寻访，他已经几乎找到了所有五族，但在他最后，却发现了一个不该发现的人——也就是我们家。
我家，本来只是平凡的商人，但他却意外地发现，我家酒窖中的秘密，发现了我们家世代传承的隐秘与你们济世阁祠堂中的真相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