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芷兮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的教养，谈吐，身上的那股疏离感，实在是和资料上所显示的经历有很大的偏差。
尤其是叶寒之能感受到她身上带着一股故事感，不像是整天在一个贫困村子里，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样子。
“她外婆什么身份？”
陆尚把手里的资料翻了两页道：“外婆名叫唐佩华，是个混血，父母不详，是被卖到寒青村的。但在当时，村子封闭又封建，因为她有一半外国血统，长相也偏西方，买她的那家人没要她。她便在村子外边自己住下了，后来捡到了唐雪澈，并收养了她。”
“所以她外婆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是的。”陆尚道，“她外婆挺有远见的，一直让唐雪澈读书。在当时，唐雪澈是唯一一个从寒青村考出来的大学生，还挺轰动的。唐雪澈就是在上大学的时候和宋正德认识的，毕业之后就领证了。”
所以陆尚联系人调寒青村的资料时，当地官员对她们印象还挺深，了解的也比较多，查到的速度也很快。
“那为什么没有让唐芷兮上学？”
“可能因为年纪大了，据说后来她身体一直不太好。唐小姐小一点的时候，一直都是政府接济他们的生活。”陆尚道，“后来唐小姐大一些了，都是唐小姐撑着两人的生活。”
听到这里，叶寒之敲着桌子的食指收了回来，慢慢攥紧了。
书房内很安静，桌上的香炉飘着轻烟，一点一点往上，最后消融在空气中。沉香在空气中四溢。
许久，叶寒之问道：“怎么说她消失了一年。”
就算是外婆去世，从寒青村离开，寒青村那边没有消息了，也不应该说是消失了一年啊。
“宋家从去年开始一直在找她，因为五峰山上的大师给你宋老爷子算了一卦。说他家在外有一女，紫微帝星入命，接回家好好待之，可保宋家百年昌盛。是宋家最重要的一个命运转折点。”陆尚道，“宋正德倒是没在意，但是宋老爷子一直在找她，直到三个月前，唐小姐来了晏城。宋家马上就找上了她，还做了DNA鉴定。”
“她自己来的晏城？”
“嗯。而且那一年，唐小姐像是凭空消失一般，一点关于她的痕迹都没有。”
叶寒之垂着眉眼没有说话。
陆尚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斟酌道：“唐小姐日子虽然苦了一点，也没有上过学，但看起来是被教养的很好的。”
现在农村很多地方生活条件也很好，但是寒青村不一样，那里太苦了。
一个小姑娘，又要照顾外婆，又要想着生计。
“资料给我。”叶寒之道，“你回去吧。”
“是。”陆尚把资料放在桌上，退出了书房。
叶寒之翻了下那些资料，在唐芷兮那几页上，看见了一张贴在纸张上一寸照片，还是黑白的。
那时候的唐芷兮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头发很短。
年代久了，而且所有的资料都是拍照发过来的，照片上的人眉目间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只能看见一排整齐的小牙齿。
是笑着露出来的。
那个时候和现在完全不一样，虽然看不清，但是能感觉出来，笑的很开心。
叶寒之看着那张照片很久，才合上了资料，无奈笑了一声，喃喃自道：“怎么就这么吸引人呢。”
...
门铃响的时候，唐芷兮正在研究赤崖村的地形分布。去开门也没看是谁，就直接打开了。
叶寒之站在门外，依旧是眉眼含笑。他见唐芷兮神色顿了一下，笑道：“没看是谁就开了门。”
“忘了。”唐芷兮道。
“以后不要忘，虽然这边安保不错，但你一个人住还是要注意一点。”
“嗯。”唐芷兮随意应了一声，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有事吗？”
“想讨杯酒喝。”
唐芷兮挑了下眉。
叶寒之笑道：“还有不到两个小时便是新的一天，应该也不算晚吧。”
唐芷兮笑了一下，侧身让他进来。
上次叶寒之穿过的那双一次性的拖鞋一直在原处放着，谁也没有动过。叶寒之又换上了它，进了客厅。
“随便坐，我拿酒。”
“好。”
唐芷兮随意拿了一瓶酒和两个高脚杯，回到客厅的时候叶寒之正坐在沙发上看她放在一旁的剧本。
没有用手碰，只是垂眸看着她翻开的那一页。
唐芷兮把酒放在茶几上，从茶几下边拿了个开酒器：“随便看。”
“我来吧。”叶寒之道。
唐芷兮也没客气，把开酒器和酒都递给了他。
“剧本貌似不错。”叶寒之一边开酒一边道。
唐芷兮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一用力，骨节凸起，漂亮中不失力量。她的视线很直接，就这么看着：“还行，挺正的。”
酒打开，叶寒之先给她倒了一杯：“要演的是位京剧旦角？”
唐芷兮扫了一眼剧本，那一页只出现了一句戏词，还是不怎么常见的。这要是没有了解的，肯定会以为就是一句台词：“你对戏曲有了解？”
叶寒之晃了晃酒杯里的酒，和唐芷兮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抿了一口道：“我母亲当年可是位名满帝京的京剧旦角儿，鼎盛时期一票难求。我从小听到大的。”
唐芷兮对帝京，只是了解了一个势力分布，并没有那么详细。
她只知道叶家在帝京地位很高，但是对于叶寒之的母亲倒是没有多少了解。
不过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何，她竟然好像有些印象。
“怎么了？”叶寒之见她蹙了下眉心。
唐芷兮仰头喝了口酒，从沙发上下来，坐在地毯上，很是随性：“没事。原来叶夫人也这么厉害。”
“所以，名角儿儿子的指导需不需要？”
唐芷兮看向他，她对京剧的了解，连皮毛都算不上，确实需要一个老师。但...
“收费吗？”
“...........”他们之间就绕不开钱了，叶寒之见她很真诚在问，道，“今晚的酒抵了。”
唐芷兮挑了下眉，眼底匆匆闪过了一瞬占了便宜的喜悦，之后又马上恢复了疏离感：“什么时候有时间？”
“看你，我随时。”叶寒之道，“交换个联系方式吧，方便沟通时间。”
“嗯。”唐芷兮拿过手机，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