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浔沉默了几秒，最终接了他的电话。
傅清时深深吸了口气，语气有几分难以窥探出的紧张，“浔浔，我以为你不会接我电话……”
“傅清时。”姜禾浔声音轻，也很淡。
“浔浔，你说。”她说什么，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只要她别不理他。
姜禾浔却只是说：“我只接你这一次电话，只是告诉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傅清时白着脸，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浔浔，你不要我了吗？”他说，“你明明答应过我要永远陪在我身边的，你答应过我，我们要做永远的朋友。”
姜禾浔笑了一下，说得温柔又诀别，“傅清时，你忘了吗？是你先丢掉这份友谊的。”
傅清时发酸的眼眶已经红透，像渗了鲜血。
他哑着喉咙，从未如此低三下气卑微过，“浔浔，不要不理我，我错了。”
“浔浔，我求你。”
他只有浔浔一个人了……
嘟嘟声传入耳里，姜禾浔还是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傅清时握着手机，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一滴泪落下来。
他越是压抑情绪，心口却越是窒息般难受。
所有的情绪在胸腔里挤压着、喧嚣着、嘲讽着。
他终于发现，在某个人那里失去优待的资格，原来是一件那么令人难受的事情。
而这份求而不得的优待，是他曾经亲手丢掉不要的。
“阿时……”姜小曼见他很久没回包厢，就出来找他。
傅清时侧过脸来，猩红带泪的双眼朝她望过来。
姜小曼被他可怖的神色吓了一跳，不敢再上前靠近他一步。
“阿时，你别难过了，我也是燕京的，我可以帮你找找苏浔在哪个学校上学，你这样，我……我也很难过。”
傅清时没有擦眼泪，直起身子，朝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直到站在她的面前。
姜小曼心跳漏了一拍。
少年清俊的脸庞是那么好看，哪怕他之前那么粗暴地对她，她都控制不住被他的皮囊所吸引。
尤其这个少年不再对她温柔，露出了尖利而冷硬的牙齿，她却诡异地觉得这样的傅清时反而更令人怦然心动。
少年盯着她的眼睛，“姜小曼。”
姜小曼一愣，心跳越发快了。
傅清时冰冷吐字，“你喜欢我吗？”
姜小曼的表情微微僵了僵。
傅清时继续冷冷问：“那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姜小曼支吾着。
和以前一样，她不想答应，但是也不拒绝。
她只是希望他能一直喜欢她，爱慕她。
傅清时冷笑着，“不喜欢我，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要假惺惺地跑出来安慰我？我都那么对你了，为什么还要每天给我发短息，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就和以前一样，好的坏的，开心的，不开心的所有事情，她都会发微信告诉他。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姜小曼这人这么虚伪，这么婊呢？
傅清时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垃圾一样。
姜小曼嗫嚅着，苍白着脸色，和往常一样神情怯怯地去拉他的手。
“阿时，你别这样，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的。”
傅清时嫌恶地甩开她的手，表情阴冷，“把我当朋友，还是把我当成海里的一条鱼？”
“阿时，我不是，我真的没有这样想。”
傅清时已经看透了这个满腹算计的女孩，他微微俯下身，语气阴鸷。
“姜小曼，你要是再给我发短信，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姜小曼吓得脸骤然褪色，神色恐惧地后退了几步。
她惊恐万状地看着少年直起身体，双手插兜，阴冷冷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诡异。
“反正浔浔也不要我了，我现在一无所有，就算杀人偿命，也没关系。我想，如果我和你都死了，浔浔是不是会很开心？”
姜小曼终于发出一声惊惧无比的尖叫，踉跄着跑回了包厢。
走廊上，昏暗的灯光下，少年低低地笑着，笑得佝偻着身体，肩膀都颤抖起来。
浑浑噩噩的，他走出了K歌俱乐部，神色茫然地走在了大街上。
十字路口，红灯亮了，他却仿佛没看到似的，一步未停。
车子从他身侧飞驰而过，伴随着司机的怒骂声，是一声声嘟嘟的喇叭声。
走到马路中间的时候，傅清时忽然停下了脚步。
一道刺眼的车灯照亮了他的脸庞。
急速飞驰的汽车闪避不及，“砰”的一声巨响，车头撞上了站在马路中间的少年。
他整个人飞起，重重落在了车头的引擎盖上。
血色模糊间，傅清时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美丽的少女，在他面前蹲下来，对他说：“别怕，以后我会保护你，他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傅清时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嘴角溢出血，微弱地吐出两个字来——
“浔浔……”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