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查分的时候。
只是江雯雯早已成竹在胸，查不查都清楚个大概，对此没有那么激动紧张，家里也因为忙着办理毛敏康出院的事儿，一时之间众人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好在，他们忘了也没事儿。
像江雯雯这样的尖子生，班主任乃至学校领导都关注着她的高考成绩，在可以查分的第一时间，他们就会主动去查分，并且第一时间通知本人。
这里也有个原因，像芦城那样的小城市，哪怕如今网络发达了，很多到县城高中求学的农村孩子家里也并没有电脑，管教严格的好学生甚至都没有智能手机，就算都有，农村里的网速也不行，很多最终都是老师通知分数。
当然，对江雯雯当然不是因为这些原因，纯粹就是她太优秀了，学校领导也希望她能为校争光，当然是第一时间就替她查了分数。
“江雯雯，你这个分数，完全可以报那两所顶尖大学！你接下来填报志愿要是有任何疑虑，学校和老师欢迎你随时来问，还有，关于你志愿填报的一些建议，接下来学校方面也会给你一些推荐，你慢慢考虑，先不要做决定！”
对着江雯雯，班主任老师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激动，学校领导打给江岑的电话说的就要官方客气许多，中心意思都是一个意思，就是希望她们好好考虑，不要急着做决定，最好到时候直接填报两所顶尖大学。
听着别人给自己报喜，又只是客气地提意见，江岑自然不会煞风景地反驳，只不过心里怎么想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她们并不知道，学校方面让她们不要急着做决定还有一个原因，今年的题比较难，以江雯雯这个成绩，省状元也许还差点，但一个市状元应该跑不了，而且在省里也绝对排名靠前！但目前所有成绩还没统计完，或许打完这通电话马上就有结果了，但在电话中他们还是不能直接这么说，不然万一不是多尴尬呢？
提醒他们更多的也是一种准备，因为一旦所有结果统计完成，省状元市状元省里排名等全都确认下来，肯定会有很多抢生源的大学闻风而动，到时候说得天花乱坠的，万一就给说到啥一般学校去了，那对他们高中校来说不就亏了嘛！
而这结果也马上就来了。
几乎是一家人刚刚沉浸在江雯雯考了个可以报考顶尖大学的高分的喜悦中，勉强安顿好东西，电话马上又打了过来。
这次确定了，江雯雯就是市状元，省里排名第三。
这对芦城这个小县城来说，对江雯雯所在的县城高中来说已经是很多年没有的好成绩了。
他们毕竟是小县城，教学资源别说和省城相比，就连市里都干不过，而且，一旦他们这地方中考出了个好苗子，就会有临近的省城和市里来把生源抢走，这就形成一个恶性循环，人家好的更好，他们差的更差。
好不容易今年出了个这样的好成绩，一定要好好宣传，更要保证这人得上那两所顶尖大学，这样说出去才更有面子。
说白了，在他们这种地方，你说分数说专业大多数人都不懂，但你一说考了几个京都大学考了几个水木大学的，人家一听，嚯，好家伙，这高中厉害啊！
所以这通电话，学校和老师方面都直接表了态，希望江雯雯填报志愿就在两所顶尖大学，毕竟她这个成绩说不上在全国多么顶尖，报考那种分特别高的专业可能有难度，但大多数专业她都完全没问题的。学校甚至大方表示，如果她有任何专业选择方面的疑虑，都可以问学校老师，学校老师也会为她和大学招生老师沟通。
是的，就算是这种偏远县城，但只要有可能，那两所顶尖大学的招生老师也会照顾到，会来询问报考意向以及做出一些专业解答。
当然，也重点强调了，接下来或许会有很多大学特别是也会有很多重点大学抛来橄榄枝，希望江雯雯同学慎重考虑，不要轻易答应，如果真的有动摇，一定要跟学校老师商量，很多事都可以再商量的。
反反复复，江雯雯不断点头“嗯嗯”，最后大概也是忍无可忍了，直接道：“我已经决定好了，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是水木大学，现在也不会有所改变。”
她甚至说出了自己的意向专业。
那边老师都卡壳了一会儿，估计是没想到她这么爽快，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毕竟，这两所大学本来就是顶尖大学，正常人谁不会想去呢？
这么总算放了心，但还是又确定了几遍，还说填报志愿的时候让她最好是回学校，之后才总算挂了电话。
毛成瑞早就听得皱起了眉头。
有一说一，谁家孩子能考上那两所大学都会高兴的，但学校这反反复复的提，简直都有点逼迫的意思了，这就让人很反感——我家孩子乐意报考那是孩子的事儿，学校非得让报就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他们学校和老师到底是什么意思？还要回学校填报志愿？这都什么年代了？”
江岑无语：“这跟网络跟电脑没关系。芦城你还不知道？从你读书那会儿到现在，每年高考都巴望着能有考上京大和水木的，到现在也没变过。”
毛成瑞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
见妻子一脸不解，他便小声解释了起来。
说实话，别说妻子不理解，在这边生活了这么多年，他都快忘记对老家芦城来说，水木京大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儿了。毕竟城市里，尤其是高知家庭和中产阶层中，孩子考个重点大学算是基本配置，能上水木京大的也不少，更甚者很多都出国留学，还不是那种镀金的野鸡大学，是正儿八经的常春藤名校。
江岑听着他说完了，又补充：“还不止，你高考后那几年都还出了好几个水木京大的，等到后头，越来越少，甚至好几年县里都没有再出一个考上这两所大学的，为啥？还不就是网络太发达了，中考成绩都全市排名，消息互通，紧邻的省城还来抢生源，好苗子一开始能挖的就都挖走了！”
“都这么严重了？”毛成瑞有些吃惊，可以说毕业后他就没怎么回过老家，压根儿不了解老家的情况，但想想又似乎是在情理之中。
社会是在进步，乡村小县城也在发展，但与此同时，社会贫富差距也在拉大。
就单说考那两所顶尖名校，现在很多国人都调侃什么离上水木京大就差个京都户口，实际上肯定不对，但说对也有点道理，只不过这就不只是单纯的户口了，而是有这样的户口待在京都这样的大城市里，所得到的教育资源都完全不一样。特别是和芦城那样的小县城相比。
事实上，国内越好的大学里，有钱人家的孩子城市户口的孩子越多，反而是那些三流大学甚至专科院校里，毫不夸张的说那是农村孩子扎堆。
难道就真的是农村人不如城里人吗？不，纯粹就是教育资源的差别，要不老话说寒门难出贵子。吃饭喝水要钱，读书学习更要钱。尤其是还想学得更多学的更好的时候，都是钱钱钱。农村孩子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
想通了这些，他点点头：“那就怪不得了。”又朝向江雯雯，“虽然如此，你也不要为了学校就做出选择，以后去读书的是你，这是你的人生，选择也应该由你自己掌控。”
怎么看方才江雯雯都像是不得不那么说的。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是很难拒绝教了自己三年的班主任的。
平心而论，能上水木大学固然很好，就连他作为父亲以后说出去都更有面子，但他觉得，比面子更重要的还是女儿的人生。更何况，很多好大学的个别专业也完全不差，甚至更强的。这就要看江雯雯的兴趣所在了。
对此，当年也没考上这两所大学的毛成瑞很看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