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爸，我是真的想好了的，你放心吧。”
“那就好。”江岑也松口气，“这也算是好事儿，不然像前几年那个，就太难看了。”
“什么？”肖彤马上追问，“前几年那个又怎么了？”
以前她是不关心这些的，说实话，城里人对农村人都会有一种优越感，像肖彤这种出身的更是大部分都会有地域优越感，肖彤本人已经算好的了，但即便如此，她对芦城那种小地方也是毫不关心的。
哪怕那是婆家所在，是丈夫的家乡，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家乡也就只会是家乡，其实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以前有时候婆婆提起来，她能搭句话就算礼貌了，很多时候直接绕开。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也或许是因为刚刚丈夫一番解释，也或许是因为江雯雯在那样的环境中却交出了一分格外优秀的答卷，她忽然就对那个地方产生了一些兴趣。毕竟说起来，那也是丈夫成长的地方。
“前几年那个，也是他们县一中，也是有个女生，就他们学校理科第一名，虽然没有到市状元啥的，但分数也属实漂亮，就是要够水木京大都还勉强够得着的。”江岑也没卖关子，三言两句解释道，“学校多方争取，最后跟京大招生老师都谈好了，给她定了个京大的专业，报考准能上的。结果人女生有想法，在最好的大学和最好的专业中选择了后者，毕竟她的分数，报考京大的专业属实不算怎么好，但报考C大，那儿的口腔专业可是全国顶尖。出了这种意见分歧，填志愿之前学校就各种闹，听说都闹到学生家里去了，后来成了定局学校没有办法，说的就更难听了，什么学生不知感恩啥啥啥的，真的是……对了，雯雯，你们老师应该提起过吧？我都听别的家长说了，之后几年，那学生就成了县一中的反面教材，啧啧~”
“提过，不止一次。”江雯雯点头。
肖彤听得目瞪口呆，以她的经历和见闻实在很难理解这样的事：“虽然没上顶尖大学听起来是有些可惜，但是学校这样也太过分了吧？而且身为学校领导教书育人不该都希望学生发展得更好吗？C大口腔连我都知道啊，去这样的全国顶尖专业说句实话肯定比去京大的尾部专业强，这学校怎么就……”
“唉，还不是地方小了资源少了闹的。”江岑一摊双手，“其实学校也有自己的考量，除了重本率本科率升学率，最直观的就是名校生，而在我们国家，还有那个学校比那两所顶尖大学更有名的？而有了这些，学校才能去申请更多的教育资源，否则，一年比一年差，真不是吹的。”
一直没说话的肖家父母到这时候也忍不住开口了。
“即便这样，学校也不该把压力全给到学生身上去，这实在有点本末倒置了。”
“就是，这种行为，完全就违背了以人为本的教育理念，学校只要自己的名声和荣誉，也是不长久的。”
江岑点点头：“这没错，不过，其中也确实有别的原因。两边其实闹得这么难看，还是有矛盾在里面的。”
“学校和学生还能有什么矛盾？”
大家都惊讶。
江岑继续解释：“嗨，加分啊！具体政策我也不是很了解，反正就是有高考加分的，县一中每年有一个名额，而为了提高学校第一名的成绩，这种加分毫无疑问都是给校领导最看重的那个学生的。然后就他们那一届，文科就不说了，县一中本来也不以文科见长，但就是理科，也不好决定，因为一直以来理科第一名都是两个人轮换着，一个就是刚刚说的那个女生，另一个则是一个男学生，老话不是都说男生学理比女生强，还有加上那男生的父母都是本校老师的原因吧，总之最后这加分就落到了男生身上。不要小看这五分的加分，高考场上，一分就能打败多少人？更何况这还是五分？然后高考结果出来了，那男生算上加分都比女生差了些，那女生是谈谈还能够上京大的尾部专业，男生是根本就不可能。”
肖家父母这时候也不嫌弃江岑说车轱辘话了，反倒是忽然觉得小地方的这些事儿听起来也特别有意思，跟他们所认知和了解的完全不一样嘛！
听了这一番跌宕起伏，尤其听到了结果，都有一种打脸的爽感。
“漂亮，什么男生学理就比女生强，这些都是屁话！都是些重男轻女的瞎编排！”
“干得好，就该这样，换成我也肯定不会再听从学校的安排。”
大概是因为只有一个女儿，肖家父母以前也听过很多人的嘲笑，什么没有儿子就是绝户，生女儿家产都要旁落等等屁话听得太多了，再听到江岑说的这件事儿忽然就有了代入感——当初他们供女儿上大学也有人瞎比比说女孩子读书没用，明明那些人自己儿子还不如他家彤彤呢，还好大的脸开口闭口男孩子开窍晚，一开窍可比女孩子学得好，男生学理也本来就比女生强……哕了，真是哕了。
“就是，学校做了初一，还不准学生做十五了？”
“真是解气！我看这学校出不了水木京大的不只是被抢了生源，是明显学校风气就不行！”
两个人义愤填膺，看起来似乎比当事人都要火大。
江雯雯一脸黑线，还是没有忍住：“其实，学姐真不是要打脸学校，是她本来就想考C大，而且还能上C大最好的专业，就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对对对。”江岑也笑，“那些不过是小道消息流传的。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这结果听起来也确实挺不错的。而且自此之后，这几年县一中都没有出水木京大的，要不然这次也不能这样。”
“真是活该！”
“所以小地方教育难也有这个原因，搞教育的这帮人自己脑子就不清醒。”
肖家父母讨论起了教育问题。
江岑又看向江雯雯：“你刚刚那么说，跟那个学姐认识啊？我记得是叫张、张、”
“张佳慧。”江雯雯点头，“校友群里认识的，学姐人挺好的。”
肖家父母还在讨论小地方教育问题，肖彤直接问婆婆：“听说早些年农村都只供男孩子上学，现在这几年应该好些了吧？”